坐落於嘉義民雄的仁偉書局,是當地人耳熟能詳的老店,40多年來一路陪伴民雄人成長,從買教科書、文具到制服,甚至漫畫、鬧鐘、農民曆都一站包辦。隨著第二代店主羅怡芬加入,為老店注入全新能量。她積極進行異業串聯,舉辦各類活動,引領民眾討論公共議題,將老書局打造成民雄重要的文化據點。她自信地說:「我希望仁偉書局可以開100年。」
走進仁偉書局,迎面而來的是豐富多元的貨架,筆記本、便條紙、原子筆、零錢包等文具琳瑯滿目,牆上掛著電池、鬧鐘、計算機,學生制服整齊掛在一旁。這裡與其說是書局,更像個生活百貨。
但順著樓梯走上二樓,宛如進入另一個世界,白色木質書櫃陳列著各類書籍,還有店長精心挑選的主題策展。這裡不定期舉辦的講座活動,讓仁偉書局不只是買書的地方,更是民雄人接觸新知、交流想法的公共空間。
在書局長大的羅怡芬,從小常幫忙父母顧店,對這間店有著深厚感情。大學她北上念中文系,畢業後陸續去廣告公司、劇團工作,還去德國打工度假,但返家接業的想法一直放在心裡。到了30初頭,覺得看夠了、學夠了,決定回家。
羅怡芬說,父母沒有強迫她接班,但這間店不僅是父母打拼多年的心血,也是她成長的見證。「要是收起來或頂讓給別人,我會覺得很可惜。」
然而,2015年返家後,她一頭栽進龐大的挑戰裡。一方面是數位浪潮下,網路成為資訊傳遞的主要管道,人們不再逛書店、看書。另一方面是,2000後電商迅速成長,實體通路的營收受到侵蝕。但更直接的挑戰是,與父母的做事方式不同,導致衝突不斷。
圖/羅怡芬與父母合影。羅怡芬提供。
例如,過去廠商覺得他們生意好,習慣不斷塞貨。在重視人情味的民雄,父母不好意思拒絕,結果庫存堆滿整間倉庫,對成本帶來沉重負擔。因此羅怡芬一回來就著手處理庫存,還要「扮黑臉」制止廠商塞貨,為此常和父母起爭執。
另外,父親覺得店裡要看起來琳瑯滿目,習慣在貨架上把商品塞好塞滿,讓客人目不暇給。但她覺得貨架太滿,會讓客人不好挑選和拿貨,「如果看起來很雜亂,你就不會想動。」因此她開始調整櫃位,適度「留白」,一改父親的老派作風。雖然父親一開始很不高興,但她持續調整櫃位、觀察營收,終於說服了父親。
除了與父母磨合,閱讀人口減少的大環境,也為傳統書局帶來生存危機。2015年返家時,羅怡芬就注意到二樓書區越縮越小,但重視閱讀價值的她,希望為書區維持一定空間,並開始規劃策展、選書、主題活動,努力讓人們重新注意到書、回到書店。
圖/仁偉書局維持一定空間的書區。羅怡芬提供。
此外,基於對公共議題的關注,她也積極帶著仁偉書局參與異業合作,舉辦各類走讀、導覽、市集,在書店內放置各類公共議題的宣傳手冊,為她重視的人文社科、報導文學書籍推出主題策展。疫情期間,仁偉書局還與嘉義其他獨立書店串聯成立「嘉義,書是生活」行動聯盟,將閱讀帶入民雄人的生活裡。
轉型不只有調整櫃位陳設與辦活動而已。在母親的支持下,羅怡芬引進零售業專門統計銷售、庫存的POS系統,讓店內營運數位化,也經營社群平台,設計自家LINE貼圖。這些大刀闊斧的改革花了她十年的時間,雖然生意沒有大幅成長,但經營維持一定的靈活度,讓她覺得,這間店還可以繼續走下去。
圖/仁偉書局積極舉辦各類講座活動,為地方帶入各類議題的討論機會。羅怡芬提供。
更可貴的是,書局成為了公共議題的討論場域。店裡有人為核電爭論、有人為同性婚姻辯論,有的叔叔阿姨平常看起來對政治冷感,卻悄悄拿來一疊簽好的公投連署書。近期適逢立委罷免浪潮,還有人主動來問能不能把仁偉書局登錄為友善罷免店家。
「我會看到一些隱性的討論,我以為我們這裡沒有人在關心這些議題,但其實是有的。我在這裡還是有同溫層的!」羅怡芬笑著說:「現在大家在路上遇到,都會有眼神交流,覺得滿可愛的。」
圖/羅怡芬帶著仁偉書局參與市集擺攤。羅怡芬提供。
人文社科書銷量不佳,但她從不氣餒。哪怕客人只是進來逛逛,瞥見封面,意識到有這些討論存在,她都覺得有意義。對她來說,推廣公共議題不是為了說服誰,而是想拉近與人們的距離。
「電視上名嘴在講,對他來說是很遠的東西,但如果他知道他的周圍有這些討論,會比較覺得和他有關係。」
自2015年返鄉至今,羅怡芬經營仁偉書局已滿十年。展望未來,她希望進一步經營LINE群組、開發IP周邊商品,強化社群宣傳,讓仁偉書局持續陪伴民雄人,傳遞「美好與重要的事物」。不管是想買原子筆、農民曆,還是高中生想集合,或單純聊聊公共議題,仁偉書局都會一直亮著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