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,當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半島時,烏克蘭東部的分離主義勢力也獲得俄方鼓動挹注,成立了「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」(Donetsk People’s Republic)與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」(Luhansk People’s Republic)。
殊不知,這場基輔與東部分離份子的「頓巴斯戰爭」,一打就是八年,造成1萬多人死亡。
近來烏俄軍事衝突升溫,俄羅斯總統普丁(Vladimir Putin)正式宣佈承認頓內次克與盧甘斯克兩國的獨立地位,也使得這塊被合稱為「頓巴斯」(Donbas)的地區,再次進入國際注目的焦點中。
圖/取自President of Russia官網。
目前涵蓋頓內次克州中、北部和盧甘斯克州南部的頓巴斯地區,在十七世紀中期之前幾乎沒有太多居民。直到發現了龐大的煤礦,才逐步有大量人民移入。
十八、十九世紀間,頓巴斯的城市依賴礦藏及工廠發展起來,並在蘇聯時期加速工業化。這段時間,許多俄裔人民移入,也使得俄語成為當地主要流通的語言。
在2010年,頓內斯克的政治影響力來到高點。出身頓內斯克的亞努科維奇(Viktor Yanukovych)獲選總統。
曾加入蘇聯共產黨、擁有俄羅斯國籍的亞努科維奇,試圖在西方與俄羅斯的影響間斡旋未果,導致親歐派人民在2013年底發起示威抗議,延燒為最終罷黜總統的「尊嚴革命」(Maidan revolutio, 又稱廣場革命)。
革命落幕、烏克蘭籌組新政府,但俄羅斯的難題未解。留在分離主義政府勢力範圍內、遭基輔遺棄的數百萬頓巴斯人民,恐怕是最有感的一群。
圖/取自維基百科。
在「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」與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」控制下的地區,約占烏克蘭東部兩州1/3的面積。在頓巴斯戰爭間,估計已有200萬人民離開家鄉,前往烏克蘭其他地區或者俄羅斯境內。
留下來的大約有300萬人。據聯合國估計,其中高達41%都是65歲以上的退休族群。在最近這波烏俄衝突前夕,又有一波人民撤出了頓巴斯。
出身頓內斯克的記者阿瑟耶夫(Stanislav Aseyev)曾描述自己的家鄉落入親俄民兵手中的情景。他在2017年遭民兵綁架監禁,直到2019年才因換囚獲釋,來到基輔。
其實,在俄羅斯的支持下建國時,境內親俄的人民一度感到振奮。但隨之而來的分離主義政府治理,讓許多人感到失望。
根據人權組織觀察,「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」與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」治理下的人民享有的公民權甚至比俄羅斯更加限縮,嚴峻程度可與北韓相提並論。
異議份子、或是拒絕依政府需要「獻金」的商界人士,都有被監禁的風險。
諸如醫生等專業人士幾乎已離開,境內重要的礦業、工廠也多因戰火受損或關閉,加上烏克蘭政府官方上已斷絕與這塊地區的經濟往來,使得頓巴斯的經濟雪上加霜,醫療服務搖搖欲墜。
根據阿瑟耶夫的觀察,當地的生活條件已經比2013年戰爭爆發前糟了「好幾倍,甚至是數十倍」。
在一份2021年由英國南安普敦大學資助的研究中,則審視了媒體焦點以外、尋常頓巴斯人民的生活考驗。
或許有些令人意外、但也不那麼意外的是,身處國際地緣政治衝突前線,比起國族認同,接受訪問的數十位人民心中掛念的是新冠肺炎的隔離措施、謀生的挑戰、孩子的教育品質、如何與親友保持聯繫。看起來,與2021年世界許多地區的民眾並沒有太大的不同。
然而,在落入當地分離主義政府的控制後,頓巴斯人民與烏克蘭金融市場與退休金制度的連結也被切斷。許多人失去工作,薪水下滑、物價卻上揚。
就連烏克蘭國民要進入這塊地區訪視親屬,都必須要從俄羅斯入境。這段漫長、昂貴的旅程,也使得許多家庭難以重聚。
報告分析,這些留下來的人,與其說是想要成為俄羅斯公民,不如說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。在當地晦暗的職涯前景中,大部分的年輕人已經離開。但仍然有著不少必須照料年長父母或年幼兒女,而難以說走就走的人。
對他們而言,不確定能否在其他地區找到工作、缺乏重新安家的資金,加上沒有人際網絡支持得以在異地展開新生活的人民,就此拋棄自己的家鄉也絕非易事。
在這場延續八年的戰爭中,頓巴斯人民已成為政治、經濟衝擊下的犧牲品。新一波掀起的衝突,預料也不太可能帶來新的希望之光。